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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嚴析礎，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可怎麼今天……你竟然會做出這麼笨的事情來呢？」

驀地止步回身，嚴析礎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因此眼中難得的出現了疑惑與不解。

「呵呵呵，就算我皇昕聿再怎麼目中無人……也不至於笨到在這種大庭廣眾下動手啊，所以你幹嘛那麼急著撇清關係啊？」

神色曖昧的看看眼前隨著他的話臉色越變越黑的嚴析礎；再瞧瞧那廂因為剛剛嚴析礎那番決絕說辭而面色瞬間鐵青的伊織葵巳，皇昕聿就像看了齣讓人心曠神怡的好戲般，方才因伊織葵巳而起的慍怒與不滿瞬間便消散了大半，臉上的笑容也是貨真價實的滿意至極。

「難不成……你就這麼怕我傷了他嗎，嗯？」譏諷輕佻的惡意嘲笑著眼前倆人，此時此刻，皇昕聿的確是有種怨氣一吐為快的感覺。

惡狠狠瞪著面前露出愉快笑容的皇昕聿，嚴析礎的臉色可真謂難看到了極點。心裡雖然對他的猜測感到驚詫，可更多的，卻是一股想將皇昕聿千刀萬剮的凌厲殺意撩得他是又恨又惱。

可面對嚴析礎罕見的狠戾殺意，皇昕聿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繼續自顧自說著，只不過這次對象不是嚴析礎，而是換成了伊織葵巳。

「這麼看來，這伊織先生倒還比你更冷靜聰明些，起碼，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我不會在這兒動手，所以甚至連人……都沒帶來，你說是嗎，伊織先生？」犀利的目光射向一直凝看著嚴析礎而不發一語的伊織葵巳，皇昕聿的話聽來雖然平常，可那其中的試探，卻也明白的毫不隱藏。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沒打算和你硬碰硬。」不打算對他的試探做出回應，也沒耐心繼續在這兒陪他虛耗，因此伊織葵巳毫不客氣的重覆道：「你想怎麼樣，一次把話說清楚就是，我沒空陪你玩。」

「我是個生意人。」許是伊織葵巳的表情太嚇人，又或許皇昕聿也總算看夠這場鬧劇，沉吟半晌後，就見他笑容微斂，目光冷沉的緩聲道：「是個不擇手段求取最大利益的生意人。」

似乎也逐漸明白了他總愛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因此伊織葵巳也不著急，僅是沉默的等待他的下文。

「雖然之前曾經因為你的威脅，而讓我感到不高興的答應了嚴析礎的條件；甚至剛剛又再次因為你的〞提醒〞，而讓我差點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但畢竟……我還是個生意人。」

皮笑肉不笑的盯視著伊織葵巳，皇昕聿接著出口的話，讓一旁的嚴析礎禁不住又是一陣氣怒。

「既然要合作，自然就得找最適合的對象來合作，只可惜嚴析礎他……碰到關於你的事情時總是不夠聰明、也不夠沉著，所以──」

「皇昕聿，你──」被皇昕聿那出爾反爾、明諷暗刺的態度給徹底惹惱，嚴析礎再也按捺不住的想衝到皇昕聿面前狠狠給他一拳，只可惜他的計劃並未能成功，因為早在他第一步踏出之時，人便已經被橘刃給緊緊制住，就連嘴巴都給用力捂住了。

一旁的伊織葵巳倒沒有分心在嚴析礎的事情上，此時的他只專注於和皇昕聿的談判中，在聽懂了對方話中的涵意後，直接了當便問：「你要什麼？」

「就像你說的，我的確對歐洲的市場有興趣，自然，我手中也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既然現在有更省事的方法，那我當然不會放過，也可以同意和你交換，只不過……。」

聽他話說到一半便又望向自己，伊織葵巳深知此番皇昕聿的條件必定嚴苛，是以也不急著回應，只是靜靜的等著。

見狀，皇昕聿冷冷勾起一抹笑，片刻後才接著開出最後的條件：「因為我這個人向來多疑，所以我要修正某些部份。我，不止要藉伊織家的管道進入歐洲市場，我還要伊織家……幫我穩定歐洲的勢力，別再繼續扯我後腿。」

聞言，伊織葵巳眸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後，冷聲道：「皇先生這是打算吃下歐洲的地盤？」

「呵呵，我不過是比較喜歡和自家人做生意罷了。」狂囂回應伊織葵巳的冷厲，皇昕聿難掩狡黠的笑看著他，再道：「更何況，與其擺個傀儡在那邊費事不省心，還不如放個有本事的手下在那兒更能長長久久，不是嗎。」

擰眉看著皇昕聿，伊織葵巳似是思考著什麼半晌都沒出聲，對面的皇昕聿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笑望他，可臉上卻有毫不掩飾的得意。畢竟，這次交手他可算略勝一籌了，估且不論往後站穩歐洲軍火市場後隨之而來的利益所得，光是看著眼前伊織葵巳這一臉鐵青、想發火又不能發火的表情……呵，皇昕聿心裡就有說不出的痛快了。

沉吟片刻，伊織葵巳看似經過一番深思慮後終於開了口。「好。」

「我答應你的條件，只不過，伊織家是不會幫你穩定歐洲勢力的，頂多，只能答應你半年內不干涉英國的角力戰爭，至於皇先生手下的〞自己人〞能不能擺平其他勢力……那就得看他的本事了。」再度望向皇昕聿，伊織葵巳眼中的決斷與威勢讓皇昕聿清楚看到了他的嚴厲與挑釁。

「只是不插手，和我要求的條件可是相去甚遠啊。」再次冷下臉來，皇昕聿對伊織葵巳臉上的挑釁很是不悅。

而對他的不悅，伊織葵巳卻是彷若未見般的僅是坦然一笑，輕聲道：「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我個人更喜歡的一句話卻是……『和氣生財』。」

微微壓深唇邊笑紋，伊織葵巳銳利的眸光望向皇昕聿，客氣而有禮的再道：「皇先生是個聰明人，想來一定明白我的底線在哪裡而答應的條件又是多有誠意了，所以，與其撕破臉後大動干戈而便宜了那些看好戲的人，還不如現在我們各退一步，當交個朋友也好，您說呢？」

「哼，聽你這麼說，我如果拒絕的話，倒好像顯得愚蠢了啊。」冷哼一聲，皇昕聿不屑的斜睨著眼前人，縱使明知這的確是這筆交易中最有可能且最有利的交換條件了，可他心裡依舊感到不滿，即使那只是針對伊織葵巳這個人。

對此，伊織葵巳並不予任何回應，只是斂下了唇邊笑意靜靜的看著他。

而就在伊織葵巳與皇昕聿看似終於談好〞價碼〞，並且伊織葵巳也明顯打算〞功成身退、閃人離開〞之時，嚴析礎卻忽然發狠似的猛咬了橘刃一口、外加狠踹他一腳，成功的脫離他的箝制，恨聲厲喝：

「渾帳，你們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想要就要、想換就換！」

眼睜睜看著他們倆人像買賣商品般的把他當成了物品來交換，嚴析礎心裡除了憤怒外還有更深更深的怨恨與某種更為複雜的情緒，讓他突地有種想放手一博、想打破自己和伊織葵巳間所有曖昧與模糊的衝動。

「我是你什麼人？為什麼你非得要救我？」

猛地轉頭目光灼灼的望著伊織葵巳，嚴析礎下定決心似的用力握緊了拳頭，深深吸了口氣，問：「給我一個答案，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想盡辦法要帶我回去的？告訴我！」

「我……。」突然被他這麼直接了當的問，伊織葵巳一時間竟有種措手不及的慌張，心裡還忍不住揣測：他為什麼要這麼問？又為什麼……偏挑在這個時間問？

「因為喜歡我嗎？因為喜歡〞嚴析礎〞這個人嗎？」像是再也不願繼續這麼曖昧不明的糾纏下去；又像是豁出了所有一切想一局定生死般，嚴析礎的眼神，凜然堅決到讓人心驚。

「析礎……。」

正當伊織葵巳還在猶豫自己對他的心情到底是不是心裡所以為的和對君美是一樣的感情時，嚴析礎卻已經再次問道：「你喜歡我嗎？」

嚴析礎直白的目光中隱含某種脆弱與哀求，彷彿正無言的對著他說：不要騙我，這讓伊織葵巳尚未完全百分之百確定的心情，怎麼也答不出〞喜歡〞這兩個字。

而看著伊織葵巳的沉默與遲疑，嚴析礎好不容易終於不再逃避的心，霎時再次墜進了名為〞絕望〞的深淵中，眼底滿是悽愴悲涼。

「析礎！？」乍見嚴析礎眼中的茫然淒苦，伊織葵巳禁不住一陣心驚，慌忙別過眼不敢再直視眼前人兒，可心底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他曾說過的話……

『我不曾有人愛，不曾有人重視，在所有人的心裡，我都是最不需要的那一個，隨時都可以捨棄的那一個……。』

『如果可以選擇，我想所有人都會用我的生命……來讓方君美繼續活下去吧。』

交換？代替！？

這向來最讓嚴析礎痛心絕望的字眼，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想起這些？

『給我一個答案，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想盡辦法要帶我回去的？』

『你喜歡我嗎？喜歡〞嚴析礎〞這個人嗎？』

想到方才嚴析礎瞬也不瞬望著他執意追問的答案，伊織葵巳驀地心底一涼──他剛剛做了什麼！？

猛然回頭再次對上嚴析礎眼中雖已拚命壓抑卻還是隱約透出的悽慘與不堪，伊織葵巳直到此時才終於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錯事！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低啞清冷的語調是嚴析礎面對他人一貫的態度。

難掩悲傷心死的看著伊織葵巳，此刻嚴析礎眼中隱約泛起的水霧、唇邊緩慢勾勒出的苦澀，每個發自內心卻掩飾不了的動作都看得伊織葵巳心痛不已。「想到居然還對你抱有期待……呵，我真是笨、真是可笑。」

「析礎──」忍不住滿心愧疚的低聲呼喚，伊織葵巳的心中，滿是後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伊織葵巳載滿悔疚的心很想解釋，但是析礎他還肯聽嗎？

「我真笨……。」像是突然生了病一般，嚴析礎感覺自己的心竟然無端痛了起來，讓他禁不住半彎下腰，緊壓住心口，淚水也不聽使喚的滴落地面。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明明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是為什麼……他卻總還是忍不住的要去期待呢？

「呵……我真笨！」咬牙緊忍，嚴析礎硬是止住自己還欲落下的淚，硬是忍著不肯喊痛。

『你為什麼非要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你難道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活在世上的人是多麼的傷心難過嗎？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怎麼可以這麼傷害那些愛你的人！？』

『胡說八道！析礎是我的人，這輩子他只能待在我的身邊……。』

想起伊織葵巳曾經罵過自己的話；想起他剛剛對皇昕聿說出的話──嚴析礎的眼中不由得又是一酸，眼淚也差點再次落下。

「呵，笨蛋……。」我怎麼還會妄想呢？妄想真的有人會因為我的傷痛而難過，妄想他……喜歡我，我怎麼會這麼笨呢！

「析礎！」

看著他不知為何的蜷住身子，而且似乎還臉色慘白的樣子，伊織葵巳按捺不住擔心的急著想上前察看，可怎知就在他伸手欲碰嚴析礎之時，對方卻忽地大手一揮，重重的格開他的手，驕傲的挺直了身子，冷言道：

「只要對你們有好處，怎麼換都可以不是嗎？隨便你們！你們愛怎麼換都隨便你們，我無所謂！」

強掩傷痛的硬是直視著伊織葵巳及皇昕聿扯出一抹無謂的笑，嚴析礎眼中的傲然與倔強，再次狠狠刺進了伊織葵巳的心，讓他悔恨至極。

「但是別妄想這次我還會認命聽話，任憑你們擺布！我不會再這麼笨了！」話落，他便一臉決然的昂首快步離開了飯店！

見狀，伊織葵巳也顧不得皇昕聿還在現場，而談判也尚未完全結束，就這麼急匆匆的緊追了出去，獨留橘刃一人自行處理後續的雜事，而伊織葵巳和皇昕聿倆人的談判至此，竟算是無疾而終？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