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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痛得如火的眼睛
作者:小爪      更新:2014-05-12 12:33      字数:0
  如果上天註定要我愛上你,

  為何要讓我與你同性?

  倘若真有來生,我只希望……

  下輩子不要與你相識。

  「將來的某一天,當我們都結了婚、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你,還會記得我嗎?」

  靠在校園的欄杆上,我望著耀眼的天空問著。

  「廢話,我們可是死黨。你怎麼了?這麼感性?別告訴我在這陰盛陽衰的商業學校你出櫃了。」你硬是把我的頭轉正,盯著我問。

  「出櫃啊……」

  我笑了,然後對著你說。

  「若對象是你,我就考慮囉!那時你的女裝照我可還沒刪。」

  「我不是說除了我女朋友外誰都不准留嗎?幹!你把檔案交出來!」

  你緊張的說著,用力搖我的肩。

  當年,你究竟還說了些什麼?而我……是否有把檔案還你,然後刪除?

  想不起來、不記得了。

  #

  門口寫著ZERO的招牌,閃爍著七彩的LED燈。

  這裡是酒吧ZERO,雖說不太顯眼,但在我們這個圈子也算有小有名氣。

  「王子,有人指定你。」Jerry拿著一杯血腥瑪莉走到我的身旁,低語:「總是如此受歡迎呢!明明才剛營業的。諾。」

  我接過酒杯,朝Jerry笑笑算作道謝。我不喜歡喝酒,但我總會在工作時喝,這是我的習慣,也是我麻痺自己的一種方式。

  而我也只喝Jerry所調製的酒。

  「這人是華應公司總裁的長子華龍,染著金髮的個子最高的,坐在窗口邊的那個,他剛從美國回來,最近剛接任總經理。」Jerry在我的耳旁小聲提醒:「別忘了這種人相當不安全。」

  「我不是第一天出道,放心吧!」我一面說著一面看著遠處的男人,接著拍拍Jerry:「我先去準備,讓他等等吧!」

  迅速喝乾血腥瑪莉,我將酒杯還給Jerry,走向專屬於我的房間。

  那是Jerry為我準備的,我沒地方可去,只能住在這裡。

  我拉開衣櫃,仔細的挑選。

  那種公子哥會來ZERO?明顯是來見世面的。不過我無所謂,對我來說有錢賺就行了。

  雖然,其實我根本不缺錢……

  只可惜我要的,從來就沒有人、給得起。

  挑了件純白的襯衫與純黑色的緊身牛仔褲,戴上有著十字架墜子的銀色項鍊,並將前二顆鈕扣解開。

  拉開抽屜,望了各個Size的保險套一眼,拿了最大的塞進口袋。

  在開放的美國長大,難保沒有什麼性病。

  不能怪我如此懷疑別人,但做這行業,就該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準備完成後,我才請Jerry將我帶到客人面前。

  「華公子,這位就是我們ZERO最珍貴的寶石,Adrian。」Jerry用著誇張的語調替我們兩人做介紹:「王子,這位是華應公司的準繼承人,現在的總經理華龍華公子。」

  我笑了笑,配合Jerry朝著華龍伸手:「華公子,你好,我是Adrian。」

  「你叫Adrian?」華龍並沒有拒絕我的手,只是盯著我,目光充滿好奇:「既然是Adrian,那為什麼Jerry怎麼會叫你王子?」

  他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男人,而我知道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我剛來到ZERO時,介紹我認識Jerry的調酒師,把Adrian聽成了Edward。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但這可是真的。」我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盯著華龍。

  這是我的壞習慣之一。

  用這種方法試探客人的程度,沒什麼目的,純粹好玩。

  當然沒有幾個人知道Edward代表什麼,會來Zero的男人,通常只是為了發洩性慾……

  「愛德華三世。」華龍說著也用像是打量般看了看我,然後瞇起了眼:「那麼我也叫你『王子』,行嗎?」

  問句?

  我有些怔住了。

  這個人是帶著真摯的情感想與我交朋友,並不只是為了情趣。

  他沒有明說,不知為何我就是聽得出來。

  但我的原則之一是,不與客人交朋友。

  「我的榮幸。」對於客人的要求,不能拒絕,這不僅僅是職場之道,也是這裡的生存之道。

  即使違背原則,我還是得答應。

  或許我該慶幸華龍沒有明說。

  「王子,你好好招待華公子,我先去忙。」Jerry向我眨了眨眼,緩步回到吧台。

  聽見Jerry這麼說,我知道接著我該做什麼。

  我在內心估算,調情到做愛到結束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希望今天能多接幾個客人……

  「我包了你今晚。」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華龍開口這麼說,聲音不緊不慢,卻聽得我不太舒服。

  陪同一個人一整夜。

  通常會這麼做的男人都有許多花招想玩,普通一點的我便需要一天的時間恢復身體。若是像A片中那些調教或是SM的遊戲,就得看受傷的程度。

  躺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下不了床,那種感覺很不好。

  也因為這樣,在ZERO這裡,包我們一夜的價位非常高。

  不過華龍大概不缺這點錢吧?

  在內心嘆口氣,該有的職業道德還是得有。

  我勾起嘴角,輕聲問:「華公子,那麼你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但願別說什麼性虐遊戲。

  上個月那些客人的玩法害我整整一個月都在床上動彈不得。

  「陪我喝酒聊天。」華龍表情依舊沒變,說得相當平淡:「你。」

  「請跟我來。」我帶著華龍,七拐八彎的走進ZERO最裡頭,兩邊有許多貼著名字的房間,我使用的在最裡頭,也最大間。

  畢竟我算是ZERO的招牌。

  招待客人的房間被我佈置成小型酒吧,這是我這個月的主題。

  調酒師與寂寞旅人。

  既然從事這樣的職業,那麼就讓人擁有頂級的享受。

  不過我想我大概好一陣子不玩上個月的醫生護士遊戲了,就如我剛才所說的,上個月的主題害我整個月都在受傷。

  「客人,你想喝什麼酒?」我披上向Jerry要來的調酒師制服,拿著調酒杯問:「深水炸彈?」

  「你會調酒?」華龍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我。

  我有些憤怒。

  這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ZERO黑寶石的稱號怎麼來的?

  我可不是光賣臉蛋賣身材的。

  但面對他,面對華龍這個恩客,我還是把不悅硬壓了下去,露出職業笑容。

  好久以前就學會的、職業性的虛假笑容。

  「是的,客人想喝些什麼?」我舉起高腳杯微微彎腰,有意無意的露出被我放在口袋的保險套。

  我只是想暗示他、誘惑他。

  我知道男人一夜也就只能高潮那麼幾次,我只要讓他們趕緊滿足,我的工作就算結束。

  而通常,我會讓他們比平常更快。

  「彈珠汽水。」

  「啥?」我被華龍無厘頭的答案弄得哭笑不得,這裡是酒吧,哪來的彈珠汽水?況且說要喝酒的人,不就是他嗎?偏偏華龍卻非常認真的看著我,似乎等著我的回答。

  「別開玩笑了……噢,華公子。」我拿著空酒杯,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你真的想喝彈珠汽水?」

  我猜他不是真的要彈珠汽水,他是在暗示什麼。

  不過,這種的我最不會應付了。

  「恩。」華龍沒有拒絕我,只是點點頭。

  我一面扯下牛仔褲上用珠子所串成的吊飾,一面慶幸好在今夜選了這件,不然我去哪兒生珠子給他?

  「你想怎麼玩?」我拿著珠子在手上旋轉。

  我當然知道他想怎麼玩,只是得讓他說而已。

  男人,都有著強烈的自尊心與表現慾。

  華龍忽然扯住我就吻。

  生澀的、沒技巧,口水都沾滿了我的臉頰。

  我沒有推開他。

  我的原則另一項是,除了唇,其他地方都行。

  因為,嘴唇是……

  我曾經為了一個客人想吻我的唇,使盡全力狠狠的揍了他,讓他差點成了太監。

  甚至也因為這樣跟Jerry大吵一架。

  但原則就是原則,我堅持。

  到現在來,會在ZERO指定我的人,都知道。

  要我做什麼都行,甚至可以要求我為他口交,但就是不能親吻我的唇。

  當然也有客人會出高價說要買我的初吻,但我一律拒絕。

  況且,我的初吻,早就沒了。

  雖然那人並不知情……

  「對不起。」華龍放開我時,充滿歉意,低頭說著:「平常我不會隨便親人的,可是實在太像了。那雙眼睛……」

  我又一次愣住。

  在這種地方,名為酒吧的夜店,我是商品,他何須與商品道歉?

  「華公子,你可是有付錢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為了性,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華龍沒說下去,他抱著我,將頭靠在我的肩上呢喃:「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那雙眼睛、那雙深黑色,卻痛得如火的眼睛……」

  為什麼我覺得,華龍的說法好熟悉?熟悉得令人心痛?

  我在哪裡聽過同樣的話?

  待在ZERO之後,或許是因為不太用得到,我覺得我的記憶力變差了。

  「你叫王子吧?你只要陪我睡覺就好。」華龍依舊抱著我,聲音變得有些慵懶。

  聽見睡覺兩字,我繃緊神經等著華龍的下一個動作,但令人不敢置信的,華龍竟就這麼睡著,彷彿把我當成個大玩偶。

  我與他維持這樣的姿勢睡到天亮。

  「你醒了?」華龍依舊抱著我,輕聲說。

  華龍身上有一種迷惑人心的氣息,我已好久沒有感受到了。

  多久我也算不清,但就像……

  「華公子,等等去向Jerry拿回你付的錢吧!」被華龍如同禁錮般抱著,使我動彈不得。而因為趴著睡了一夜使我的手肘發麻,也沒力氣推開他。

  「不了,我包了你一個晚上是事實。」華龍輕聲笑了:「我想與你交個朋友,王子。」

  真誠的眸子讓我無法拒絕,看著他我點了頭。

  當華龍挽著我的手走出房間時,我看見了許多雙羨慕又忌妒的眼睛。

  雖然不太舒服,但我已經習慣了。

  華龍與Jerry說了幾句話,便和他一群朋友離開ZERO。

  我一直盯著他,有些不能相信。

  這是我第一次,收了錢卻沒做事。

  「王子,華公子說你昨晚的服務不錯想包養你,他問了我你的價錢。但你的原則是,被包養最高期限是一個月。」Jerry走了過來,笑著道:「顯然我們原則極多的王子又釣到凱子了。昨天很累吧!你今天要不要休息一晚?」

  本想拒絕。

  但思考再三,若誠實說出我們什麼都沒做,恐怕我會被那些忌妒的視線燒死,因此我還是點了頭。

  「華公子怎麼會想包養我?他看起來……」我思考著措辭:「他看起來只像是來玩的,不像是真的同。」

  同,是指同性戀,也就是指GAY。

  不過我不大喜歡講得那麼直接,或許這跟我的性向有關吧?

  彷彿講了,就被這個詞語給圈住,再也無法逃離。

  「當然是我們王子服務太周到啊!不然,華公子可是下個月要訂婚了呢!」Jerry一開口,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聊著與華龍有關的八卦。

  華龍是華應公司現任老闆在多年前因為某些原因而領養的孩子,為了不讓周圍親戚閒言閒語,因此從小就將他送去美國唸書。而現任老闆對他以及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華鳳幾乎沒有什麼分別,更決定將長大後的華龍帶回台灣接手公司。

  而華龍的未婚妻是青梅竹馬,雙方父母都很滿意對方。

  本來兩年前就要結婚的,會拖到現在是因為未婚妻堅持要完成學業什麼的。

  華龍相當專情,對未婚妻極好,從未談過戀愛,也沒在外頭拈花惹草。

  聽著聽著,我感到這樣說有些不對勁。

  昨夜華龍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沒有談過戀愛。

  雖然他的吻實在太青澀。

  可是……

  我想著那句話。

  華龍說過的、讓我莫名熟悉的話。

  痛得如火的眼睛,究竟、我是在哪裡聽過?

  不可能是她,更不可能是他……

  記憶力真的變好差。